我轻功不好。”
半晌，他轻轻开口。
谢姝点点了头，不由得失笑。
她本来以为，季无忧所说的轻功不好只是谦虚谦虚，毕竟谢姝也看过他的那一手指法，又是方展的徒弟，想必也差不到哪去。
谁曾想，他所说的轻功不好，是真的很不好。
谢姝斜了眼看了看坐在一旁不太敢动的季无忧，自己默默的捶了捶腰。
若不是之前有拖着韩晏的经验，刚刚她绝对要闪了腰。
不过经过这一出，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也少了很多。
“你的师傅没有教你轻功么？”
季无忧很直接的摇了摇头，“师傅也不会。”
哦，谢姝忘了，方展正是因为被孙夫人嫌弃不会武功才来拜师学艺的，如今还能有个指法还不错的徒弟已经是令人惊讶了。
此时天色已经开始蒙蒙亮，谢姝侧头看去，觉得他看起来消瘦了些。
“你……”
“你……”
两人不约而同的开口，一起愣了一下。
“你先说。”
“你先说。”
短暂的沉默过后，谢姝莞尔，“还是我先说吧，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要事？”
“并无。”季无忧也弯了弯唇角，“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来了，想起了之前的答应你的事，就……”
谢姝有点不敢看他的脸色，季无忧一定是觉得自己再也不想看到他了，才在门前犹豫许久，若不是她在房檐上看到这一切叫住了他，他或许就会默默的回去。
她清了清嗓子，思考了一下开口道，“其实有个问题想问问你，当作是朋友之间的，当然如果你介意的话，可以选择不回答。”
季无忧转过头来，眼睛里倾听的意思很明显。
“你想做皇帝么？”
话音落了，季无忧明显愣了一下，随即笑了起来。
他笑起来如朗月入怀，只是却藏着一丝苦涩。
“这个问题……很好笑么？”谢姝有些郁闷。
他摇了摇头，笑意未止，“我只是没想到，你会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。”
轮到谢姝愣了。
“从小到大，我似乎都是应该坐上那个位置的，从来也没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意，包括我自己。”他的眼睛在朦朦胧胧的光中显得额外好看，消失的漫天星辰似乎都藏进了他的眼中，随着眼睫的开合忽明忽灭。“直到五年前发生的那件事。”
谢姝下意识的咬了嘴唇，听他继续说下去。
“一切似乎在悄悄的变化，朝中突然有了不同的声音，就连一直无心皇位与斗争的四弟都郑重的向我声明想要那个位置，我当时想着若是四弟来做也未尝不可，结果令人始料不及的事情发生了。”
“大报恩寺？”
他点了点头，“我死里逃生，当时心中充满了仇恨和绝望，我扪心自问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，我生在皇家，听起来是万人景仰和羡慕的位置，然而做皇帝或者不做皇帝，似乎从来都不是我能够选择的。”
他的语气没有过度的情绪波动，谢姝听着却额外觉得难受，她几乎控制不住，想从怀里拿出那份遗诏交给他，告诉他去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，报父亲和弟弟的仇。
“你能问我这个问题，我很开心。”他又接着开口，“所以我也真诚的告诉你，我从来都不想做这个皇位。”
谢姝的动作戛然而止，然而听到这样的话，她竟然也不觉得意外。
“你不想报仇？”
她听见自己的嗓音有些喑哑。
季无忧看了她一眼，了然的笑了笑。
“你知道了。”
听起来没头没脑的一句话，然而两个人都心知肚明。
“我早就知道，你如此聪慧早晚有一天会猜到这一切的来龙去脉，没想到竟是这么快。”
谢姝心里苦笑，若不是姨娘参与其中，又留下了最重要的帝珠给娘亲，她是断然猜不出来的。
然而有的东西似乎是命中注定，谁都逃脱不了。
“愤怒仇恨的时候，我不是没有想过做这个皇帝，包括现在，我都还有这个隐秘的念头。”季无忧直视着谢姝的眼睛，“我有的时候在想，四弟说的对，做了皇帝就有希望做到看似不可能的事。”
这句话如今谢姝又听到了一次，上一次是之前在凉山上那个姓苏的男人告诉她的。
她突然就起了兴趣，“四皇子李柯，李怀月？”
“嗯。”季无忧轻轻点了点头，“我们二人的关系一直很好，四弟就连想要争夺帝位也是将所有事情据实相告。”
“所以，什么是不可能的事？”
谢姝越发好奇，到底是什么才能让一直无心争权的四皇子转了心性。
“和或许注定不可能的人长厢厮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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